傍晚夕阳把老小区的砖墙染成蜜糖色。
她们在门口水果摊停下。
白恩月挑了两盒草莓颗颗顶叶翠绿。
严敏则拣了两个饱满的橙子指腹轻按确认弹性——她习惯用数据判断甜度。
白恩月提着一袋橙子与草莓跟在严敏身后绕过一排排晾衣绳。
绳上滴水的床单被风鼓起像无声的帆。
“几号楼?” 她不自觉压低声音生怕惊扰这里的宁静。
“最里头五栋三单元。
” 严敏抬腕确认地址领着她拐进一条被岁月磨圆的巷子。
两侧是上世纪留下的六层红砖楼墙缝里钻出倔强的爬山虎秋风一过叶片翻起银灰色的背光。
小区没有门禁铁艺大门早被风雨剥落成赭色门楣上“棉纺三舍”四个字只剩轮廓却仍能辨认。
传达室亮着昏黄的灯泡窗玻璃里贴满泛白的缴费通知一只橘猫卧在门槛尾巴扫过白恩月的鞋面又懒洋洋合上眼。
往里走水泥路被树根撑得起伏。
低矮的梧桐把天空切成碎片夕阳从缝隙漏下来落在废弃的牛奶箱上箱门半开里面积着雨水漂着几枚早落的法桐叶像无人认领的纸船。
严敏抬眼银质领夹在余晖里闪了一下“楼梯有点陡小心。
” 拐进五栋楼洞口的声控灯迟钝地亮起墙面刷着半人高的绿漆上方是各家电表箱铁盖锈迹斑斑。
有住户把旧沙发搬到走廊当鞋柜布面磨得发亮坐垫凹出人的形状。
气味也复杂——一楼炒青椒的辛辣、二楼中药的苦涩、三楼婴儿粉的奶甜全被老式铸铁暖气片烘得蒸腾混成老小区独有的“人间味”。
白恩月深吸一口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孤儿院的那段时光却同样能在黄昏里听见锅铲碰撞的交响。
爬到四楼呼吸多了几分急促。
严敏回头低声说:“就这里。
” 她抬手敲门——笃、笃、笃声音被绿漆剥落的门板吞去一半却惊亮了楼梯间那盏二十五瓦的灯泡。
灯光下尘埃缓缓旋转。
楼道昏暗感应灯迟了半拍才亮。
墙上贴着泛黄的“宽带通知”边角卷翘。
门内传来拖鞋蹭地的声音拖沓、虚浮。
片刻锁舌转动门缝先飘出一股淡淡的退烧药味。
林初站在阴影里脸颊烧得绯红头发被汗水黏成细线像被雨打湿的雏鸟。
她穿一件过大的T恤领口歪斜露出锁骨下两片汗湿的骨影。
“你们……怎么来了?” 嗓音沙哑带着鼻腔的嗡鸣惊讶却掩不住。
白恩月把水果递到她面前塑料袋沙沙作响像一阵小小的风。
“听说你请假顺路来看看。
” 她故意把“顺路”说得轻飘。
林初愣了半秒鼻尖耸动草莓的甜与橙子的酸在空气里碰撞她眼眶倏地起了雾。
“进来吧”她侧身声音低下去“屋里有点乱希望不要介意” 客厅不足十平米茶几上堆着退烧贴与半杯没喝完的电解质水。
窗帘只拉开一条缝夕阳切进来落在地毯的猫爪印上。
严敏把橙子放在桌角顺手把散乱的酒精棉片收进垃圾袋。
白恩月钻进厨房找出小奶锅倒水、洗草莓、挑掉叶子。
水流声盖过了窗外小孩的嬉闹也盖过了她胸口短暂的紊乱。
草莓在锅里翻滚颜色愈发透亮。
林初窝在沙发怀里抱着一只褪色抱枕下巴抵着绒毛目光追随着厨房里两人的剪影。
退烧后的晕眩让一切像蒙着毛玻璃。
“尝尝吧。
” 白恩月端来一碗洗好的草莓。
林初低头将一整个草莓塞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绽开“很甜。
” 她的目光却有意在逃避。
严敏坐在对面剥橙子。
橙皮裂开汁水溅在指尖。
瓣瓣果肉被摆成一朵小太阳推到林初面前:“多补充维生素C。
” 林初嚼着橙子酸得眯起眼却笑:“你们……像来查寝的辅导员。
” 声音仍哑却带了轻盈的尾音。
白恩月抬手把她额前被汗水黏住的刘海拨开指尖碰到仍烫的皮肤动作比调试代码更轻:“退烧了但还虚。
今晚别熬夜我们组的工作基本已经结束了。
” 林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把脸往抱枕里埋了埋。
夕阳终于沉入楼群屋里暗了下来只剩草莓的甜与橙子的酸在空气里缓缓发酵。
林初把空碗往茶几上一放瓷底碰出轻响像给自己鼓劲。
她撑着沙发背晃晃悠悠站起来脸颊的潮红还没褪净声音却故作轻快: “别走啊饭都还没吃。
我……我下楼买点菜很快回来今天必须请你们。
” 她一边说一边去摸挂在门后的帆布包指尖发颤拉链“滋啦”一声被扯得七零八落。
严敏先伸手按住她肩膀掌心往下一压把人重新按回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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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爱不候时第300章 咦是你来源 http://www.101vip.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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