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总统府的深夜烛火在黄铜烛台上明明灭灭将李宇轩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像幅褪色的水墨画。
他静坐了许久指尖在桌面上反复摩挲着一张西南地图图上用红笔圈出的军阀据点密密麻麻像盘踞在国土上的毒瘤。
来人。
他终于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门外的卫兵应声而入身姿笔挺:“师长有何吩咐?” 李宇轩走到案前提笔蘸了墨却没有立刻落笔只是望着空白的电报纸沉吟。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催促又像在叹息。
拟一份电文告诉委员长……他顿了顿墨汁在笔尖凝住一滴终于还是落在纸上晕开一小团墨渍“说我这次不能听他的命令了。
我要带部队去打西南军阀肃清那边的割据势力。
若我能活着回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 卫兵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师长这……这可是抗命啊!委员长那边怕是……” 照办。
李宇轩的语气不容置疑将笔搁在砚台上发出“当”的轻响“一字不改立刻发出去。
” 卫兵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敢再劝躬身应道:“是。
”转身退出去时脚步都带着几分踉跄。
房间里重归寂静李宇轩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夜风吹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他望着总统府外沉沉的夜色那里是权力的中心也是猜忌的漩涡。
他知道这封电报发出去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另一边羊城的指挥部里蒋锐元正对着地图研究部署忽然听见副官急促的脚步声眉头下意识地皱起:“什么事这么慌张?” 委员长金陵急电是李师长发来的。
副官双手递上电报声音都有些发颤。
蒋锐元接过电报漫不经心地展开可看清上面的字迹时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啪”的一声他猛地把电报拍在桌上跟着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青花瓷碎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裤脚他却浑然不觉。
娘希匹!景行怎么敢不听我命令?他指着电报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八个字声音因为愤怒而变调“是不是他身边有那边的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旁边的参谋大气不敢出头埋得更低了半晌才敢小声道:“委员长这怎么办?李师长手握第三师的主力那可是咱们的精锐……要是真闹起来西南那边再趁机生事恐怕……” 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教训他!蒋瑞元厉声打断胸口剧烈起伏像头被激怒的狮子“反了他了!我一手把他从溪口带出来从保定学堂到柏林军校哪次不是我替他铺路?他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叫板了?” 有副官在一旁见他气极忍不住低声劝:“委员长李师长向来敬重您这次说不定是有苦衷……他回来您真舍得……” 娘希匹不要顶嘴!蒋瑞元猛地瞪向他眼神里的戾气吓得副官赶紧闭嘴可他的语气却不自觉地弱了些等我把那边的人清完再说!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先把他身边那些‘那边的人’给清干净!我倒要看看没了那些挑唆的他还敢不敢跟我犟! 他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军靴踩在碎瓷片上发出“咯吱”声。
越想越气又觉得心口堵得慌——景行怎么会这样?那个小时候替他背黑锅、挨先生板子的景行那个在日本振武学校替他挡酒、醉倒在榻榻米上的景行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敢违抗命令的李师长? 是权力让他变了?还是真的被“那边”画的大饼勾走了魂?他想不通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连景行都靠不住了这世上还有谁能信? 而此时的李宇轩已经带着第三师的主力踏上了前往西南的征程。
队伍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哗啦”声马蹄踏在泥泞里溅起泥水。
黄维勒住马凑到李宇轩身边眉头紧锁:“师长我们真的要违抗委员长的命令吗?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兄弟们家里还有老小……”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宇轩勒住马缰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那些山影在暮色中像蛰伏的巨兽。
“但你去问问兄弟们谁没见过西南军阀的暴行?去年我路过湘西亲眼看见他们的兵把百姓的粮食抢光把姑娘拖进寨子里那些孩子哭着要爹娘眼睛都哭出血了。
”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委员长现在忙着北方的事顾不上这边我们不能等。
等下去只会有更多百姓遭殃。
” 杜聿明跟上来说:“可万一委员长真动怒撤了您的职甚至……” 没有万一。
李宇轩转头看他眼神锐利如刀“我们是革命军不是某个人的私兵。
统一全国不光是打张作霖、孙传芳也包括这些鱼肉乡里的地方军阀。
就算将来要受罚就算这辈子再也握不了枪这仗我也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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